英文原文：Unlearn, young programmer

　　有一天我和我的朋友Simone一起喝咖啡，期間我們聊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。我們倆都管理著一些員工，為了說明給初級職員分派任務時出現的問題，她打了一個絕妙的比方。

　　這就像你讓他們掛一幅畫，但他們從來沒有干過這樣的活。你明白你要做什么——只要讓他們這么做就行了。事實上，你認為有些東西不用解釋，因為你覺得它們太簡單了。所以，你讓一些新手來為你工作時，你說，“把這幅畫掛在那里，做完了告訴我”，很好理解，對不對？但他知道應該怎樣釘釘子嗎？實際上，有很多細節他不清楚，他需要學習才能把畫掛好。另外，還有很多東西你容易忽略。

　　首先，是怎么做。他需要什么工具？你知道工具箱里有錘子和釘子。但他不知道，他認為他有合適的工具完成任務。于是他在辦公桌上找到了一個訂書機和磁帶機。

　　現在他有兩種方法完成任務。他可以做很多小的磁帶圈，這樣它們可以固定在墻上，然后把它們釘在畫的背面。這種方法看上去可能沒事，但是只有畫掉下來的時候你才知道他做錯了。另一種方法是，他把一大條磁帶纏在畫上，并且把它用訂書機牢牢釘在墻上。用這種方法的結果可能更糟，雖然和你的要求差不多——畫掛好了，但是畫面被遮住了。只要有足夠的訂書釘，畫就能掛住。但是這樣太難看了，而且也不是你想要的掛法。如果你不及時制止他，他可能會繼續用這種方法掛畫。

　　還有一種可能的情況，特別是對那種急性子的初級程序員來說。當你的老板來問你射釘槍的采購訂單時，你才發現他這樣做了。于是你叫來你的下屬了解情況，發現他上周一直在google上搜索，閱讀參考書，并向討論組求助。他知道你想把畫掛在墻上的釘子上，并且認為釘釘子的工具是高級氣動射釘槍。如果他能接受你的意見，你得指出掛圖和裝修用的釘子是不一樣的，并且告訴他工具箱里的錘子才是真正適合做這件事的工具。要是他還固執己見，就可能會有像下面這樣的爭吵了：

　　“為什么不能買射釘槍？”
　　“因為沒有足夠預算。”
　　“難道就沒法做好一件事情嗎？”
　　“你可以用錘子釘釘子。”
　　“可是我們不是應該更快更好地完成工作嗎？難道我們用錘子的原因只是因為用習慣了它？眼光應該放遠點。”
　　“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證明買射釘槍是對的。明白嗎？”

　　最后雙方不歡而散。

　　現在，你覺得你把工具的問題說得夠清楚了。他也拿到了錘子和釘子，開始了他的工作。問題是，他還應該知道如何有效地使用它們。對你來說熟練使用錘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。但是對以前從未見過錘子的人來說，它看上去似乎只有一種用法。事實上，你可以用錘柄末端。你還可以用爪形部分夾住釘子，然后把它釘進墻里，而不必在大力釘釘子時用手拿著釘子。

　　站在木工的角度來看，這似乎有點低級，但它反映了使用軟件工具時的實際問題。一個軟件往往提供很多參考文檔，但范例和習慣用法卻不多。你可以買一本一千多頁的參考書，它告訴你用一個軟件可以做些什么，卻沒有哪怕僅僅5頁內容來說明在你的實際情況下你該怎么用它。就算你有一個實例，它們也不告訴你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運行。讀完本文之后，你就不會再糾結釘釘子是用錘子還是射釘槍了。

　　我剛開始使用XML時就遇到了這種情況。我讀過的幫助文檔里這樣說過，“用SAX解析器讀取XML文件，不要用DOM解析器。DOM解析器運行速度很慢，并且占用內存過多”。后來我問過其他人，“為什么不行呢？難道DOM解析器執行效果很差嗎？”

　　他說:“并非如此，但如果你只想獲得作者和標題信息你何必加載一個10M的文件呢？”
　　“啊，是這樣，我想把一個20K的文件內容發布為一個網頁。”
　　“那你還是用DOM解析器吧。”

　　此外，還可能會出現數據交互問題。現在你的下屬知道怎么釘釘子了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在畫框上釘一個釘子。

　　天哪！！！

　　“不不不，你沒看到畫框背后的繩子嗎？你應該把釘子釘在墻上，然后把繩子掛上去。”
　　“哦，我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。不過你只釘一個釘子？多釘幾個不是更安全嗎？比方說釘6個。”
　　“用一個就足夠了，釘子多了反而不好調整。”
　　“為什么要調整呢？”
　　“你得把畫掛正吧。”
　　“哦？要掛正嗎？”

　　唉，又沒說清楚。

　　現在我們開始討論更高層次的設計問題。畫應該掛在哪里？應該掛多高？他沒法決定。如上文所說，它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。

　　你明白畫不能掛在門邊，因為開門時會擋住它。它也不能掛在那邊，因為你要把新書柜放在那。或許你的天花板有14英尺高，畫只是用來讓這個大房間顯得不那么空蕩。也有可能這是你和“貓王”的合影，有人坐在你辦公桌前的時候你可以顯擺顯擺。如果它是一張老照片，你必須確保它不會受陽光直射。這些都是“業務規則”。雖然你掛畫的方式大同小異，但你必須考慮它們。

　　也有些業務規則會影響你的決策。如果畫比較貴重，你得想辦法把它保護好，比方說把它掛在比較難夠著的地方。如果它價值連城，你得用兩英寸厚的玻璃來保證它的安全，周圍還得裝上警報系統。要是你打算用來掛畫的那堵墻非常結實，你得用鉆頭才行。如果墻本身比較值錢，你還是暫時打消掛畫的想法吧。

　　這些規則可能有些道理，但它們并非那么顯而易見。一些在某種情況下正確的方案在其它情況下不一定是對的。你只能通過你在房間里掛畫的經驗來了解它們。另外，你還得考慮哪些規則可能改變。你確定要把畫掛在這嗎？這幅畫會被移到別處嗎？它會不會被換成另外一幅畫？新的畫和原來那幅還是一樣大嗎？

　　別指望新手會考慮這些。你可以適當指點他一下。你的任務是盡可能多地告訴他工作的細節。如果他聰明，好奇，他會提問，并了解這樣做的來龍去脈。不過這需要時間。

　　如果你沒有給他足夠的信息，他會試著猜測。前面提到的急性子的程序員這時可能就不顧規則了。你告訴他把你的寵物狗照片掛起來，一周后他回來了，問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他關于石膏鋸的建議。

　　“你為什么會想到石膏鋸呢？”
　　“辦公室的工具箱里只有木鋸，不太適合鋸石膏板。”
　　“什么？你認為只有你想鋸石膏板嗎？你可以在Home Depot上買一個鋸子。”
　　“那么，好吧，我去買一把。”
　　“等等，你怎么會想到鋸石膏板？”
　　“是這樣，我不知道掛畫最好的方式是什么，所以我上網找了討論組里的畫廊設計師。他們說，最好的方法是鋸穿墻壁，做出一個框架。把畫從后面放進去，這樣能夠保證玻璃的安全，因為你不必動它。而且這種方法比釘釘子更加美觀。”
　　“...”

　　這個比喻可能有些不太切題，不過請相信我——它非常有參考價值。如果你的職業生涯中還沒有遇到此類事情，你可以先看看它。

　　關鍵是，從細節技術層面到整體效果層面，有很多東西你必須知道。不能讓一個新手隨意猜測，不管他有多聰明。而且這和聰不聰明沒關系，一切都要根據實際情況決定。可能你和他們一起工作太久了，你忘了你也有一段時間不知道這些。但是你必須詳細地描述你的要求，方便他們提問。

　　僅僅是這樣嗎？

　　這讓我想起了《帝國反擊戰》中我最喜歡的場景之一：Luke Skywalker遭受了失去親人的打擊，他一直在尋找自己隱秘的身世。后來他跟隨絕地大師Yoda學習如何成為絕地武士。但是Luke想學的東西Yoda卻沒有教他。實際上，觀眾們認為，Luke似乎并不了解絕地武士應該是怎樣的，畢竟除了和Ben Knobi一起學習的時間，他幾乎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。而他之前并不知道Kenobi是絕地武士，直到他親眼目睹Kenobi在戰斗中犧牲。

　　這是這個場景中令我印象最深的畫面：
　　LUKE：師父，移動石頭很難，它和我以前學的完全不一樣。
　　YODA：不，沒有什么不同。只是你認為它們不同罷了。你必須忘掉你所學的。
　　LUKE：（靜靜地集中精神）好吧，我試試看。
　　YODA：不，別老想著只“試試”。要么做，要么就別做。

　　而《帝國反擊戰》和上文掛畫的例子有什么聯系呢？

　　初級程序員們應該“忘掉”他們覺得自己已經知道的東西，然后重新學習他們需要的東西。

　　剛走出校園的程序員有兩種類型：他們要么干勁十足，隨時準備改變世界；要么他們膽小如鼠，不敢抓住機會或者嘗試有風險的東西，生怕被炒魷魚。

　　第一種程序員，也是我非常擔心的一種。他們自認為他們知道要做什么，并且在google和互聯網上搜索他們需要的資料——他們會為了掛畫把墻鋸開。或者他們會因為射釘槍和你爭吵，因為他們覺得那是對的：射釘槍釘釘子的效率更高。實際上他們錯了，因為射釘槍沒法控制釘釘子的力量（它會把釘子整個釘進墻里），并不適合掛畫。

　　另外一種就比較不幸了，他們沒法被用人單位接納。因為他們缺乏工作的主動性，所以他們沒法真正學到什么東西。他們只能做簡單的拼寫檢查或是類似于行政助理的工作，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耗在HTML網頁上。他們會抱怨，厭倦這份工作，最后跳槽到郵政行業，市場銷售行業（也許更糟，做個推銷員）。不管怎樣，這對他們沒有好處。

　　這不得不讓我深思：初級程序員應該做些什么呢？如何讓一個程序員從入門到精通？初級開發人員應該怎樣避免向這兩個極端發展呢？

　　結論就是：初級程序員們必須學會“問”。問了，就必定會有收獲。

　　看看急性子的初級程序員的例子：如果他敢于發問，“老板，我從來沒掛過畫，我該怎么做？”，就不會有射釘槍、磁帶、石膏鋸這樣的問題了。作為一個過來人，你應該知道他沒有你那么經驗豐富。

　　老手們沒法了解新手們不會什么。但是幫助他們意識到“哪些不會”是非常重要的。這種關系就好比之前提到的絕地大師和絕地學徒之間的關系，也可以說是西斯領主和西斯學徒的關系，或者是千百年來人類歷史上的各種師徒關系。

　　最關鍵的一點呢？

　　從某個角度來說，我們都是初級程序員。就算你有四十年各平臺和嵌入式系統的C++開發經驗，但涉及到關系數據庫（或是Nosql，或是Java和JVM，或是C#和CLR）的時候，你就是一個初級程序員。再換句話說，關于原力和拯救宇宙（包括一個后來你才知道是你妹妹的漂亮女孩）的絕地武士，你依然是個新手。

　　現在你知道該怎么做了。

　　為你自己找一位老師（也許現在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“導師”），向他們學習或是提問是非常有用的。然后，反過來，讓你的同事或是朋友中的初級程序員也這么做；他們不一定會接受你的幫助，但仔細想想，你在這個年紀的時候，不也希望有一位大師來教你嗎？

　　你是想成為愛抱怨的Luke Skywalker還是想成為絕地武士Luke Skywalker呢？Luke失去了一只手之后才明白Yoda遠遠比他聰明，應該多請教他，而不是告訴他“你做錯了”。

　　如果你不想讓項目出錯，還是老老實實承認自己不是無所不能吧。如果你想讓你的項目更加出彩，不妨考慮一下我的建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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